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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先生给的……真是不少啊!
  他们兄弟两个就没那么好的待遇,尤其上回林璋说他下科还不想乡试,夫子对他就爱答不理了。
  清明时节,朦朦胧胧的细雨将整个扬州笼得影影绰绰,林家门房收到一张拜帖,飞也似的传进去给大人看。
  林如海是在一个朦朦的雨天见到从京城回来的古人,苏哲身上穿着素衣仙风道骨,林如海一时迷惑,忽才想起来,苏家在扬州发际,想必苏哲回乡守孝。
  林如海:“我差点忘了,你祖籍在此。”
  苏辙已过不惑之年,早年失去母亲,父亲也驾鹤西去,心中十分寥落,想当林如海未及加冠,父母双亡,又是何等凄凉?
  苏哲眼底乌青,原本的白发竟是更多了,颇有银发苍苍的架势,晃眼看去,比林如大了十好几岁。
  苦笑:“一处伤心地,换个地方躲一躲。”
  躲的何止是失去亲人的伤心,更是朝廷纷争的迷局。
  林如海让苏哲宽心,依着前世的状况,龙椅上那一位,已是风烛残年,只多一二年,也当禅位。
  某种意义上,苏哲此次因守孝暂且离开京城官场,远离京城是非之地,实在是一种幸运。
  林如海笑道:“急流勇退,聪明之举。”
  见他孤身一人:“为何不把几位公子带来?”
  就算带了来,林家的哥儿姐儿都不在。
  苏哲道:“老宅诸事烦杂,尚未归置好,他们在家中帮忙。”
  况且苏家人皆有重孝在身,总要低调为妙,也是林如海和他关系很好,苏哲才悄悄过来见他一回。
  苏哲和林如海讲了一回京中圣上党和太子党的斗争激烈,林如海全然当个故事,未曾放在心上。
  苏哲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,蹙眉焦躁:“林兄,再往后,你这淮扬任上收来的银子给谁,可想明白了?”
  林如海当然想得明白:“自然是给圣上。”
  谁当皇帝他给谁,何必纠结,等哪日新皇上位,税收自然是新皇的。
  苏哲叹气:“罢了,也只能如此。”
  林如海不像是朱谦深得太子信任,现在倒戈,反而在太子跟前落一个风吹墙头草的名声。
  何必呢?
  他这辈子没和史家、贾家搅和一起,才不会做前世那种蠢事,新皇既已经登基,太上皇终于一天要进棺材入土,不必动多少脑筋,也知该上哪一条船。
  上辈子林如海不是不知道,可惜一旦你和旁人绑在一处,想上哪条穿,就不是你说了算。
  苏哲从林家作别出来,在马车上拢着一个温热的手炉,眼看手炉只剩余温,方才应该在林家添一回炭火。
  “林大人家几个孩子如何不在家?”
  苏哲问外面的跟车的老管家。
  后知后觉,今日总觉哪里不对,但凡有个孩子在,林如海肯定会召唤出来见礼的,尤其是小黛玉,林如海最喜欢和好友炫耀。
  苏哲自己的年岁,这辈子想养个女儿是无望了。
  他接到消息匆匆离京那日,京城风雨很大,只有义忠王来送他,义忠王说什么来着……
  要他代王向林如海问好,可苏哲回姑苏以后一日不得闲,哪里还记得这个?
  现在想起来也不能再折回去,与林如海专门说此事,况且林如海似乎对最能折腾的义忠王谈不上关系多好。
  算了,下回见面,若是记得,姑且提一句。
  苏哲看着街景发呆,他自小长在姑苏,偶尔回来一次,对这个地方实在陌生得很。
  ……
  这回林家兄妹坐着车往路上过,忽然见原先只有几个老人家开门的大宅子,有人出入往来,似乎是主人家回来了。
  门外挂起白灯笼,林章掀开车帘,往那门内探一眼。
  看见有个穿着麻衣的瘦高青年,走到门边似乎要和挂灯的小厮说话,匆匆提起裙摆,跨出门槛。
  眼看马车就要走过,林璋从车窗探出手提高声音:“苏兄,你怎么在此?”
  林家马车停下,几人从车上下来。
  苏哲欣然前见礼:“那一处是我家老宅,我与父亲扶灵还乡,在此守孝。”
  林珺笑道:“我好奇了好些时日,原来宅子竟是苏家的!”
  黛玉有些好奇宅子里的光景,侧身探出小脑袋。
  苏弘刚到此地,对隔壁一家人不太熟悉,见几人在此,福如心至,隔壁那户应该是神奇古怪的大儒冷先生,怪不得这么多年家里人都打探不到隔壁住的什么人。
  古怪脾性的读书人,多半深居简出。
  苏弘道:“先前我就听说你们姊妹一处读书,还真是这样,小玉儿每日起得来吗?”
  黛玉自信的点头:“当然。”
  苏家门内探出一个小脑袋,黛玉指了指。
  几人看去,是个五六岁的小童。
  苏老大无奈:“苏老四,你鬼鬼祟祟做什么,出来见客。”
  苏家老四慢吞吞挪过来:“见过二位哥哥,还有林家妹妹。”
  然后回身和哥哥犟嘴:“我才没有鬼鬼祟祟,我只是不太认识路,石头太多了。”
  这宅子舍得下本钱,用了不知多少太湖石布置风水,他个子小,走几步就要迷路。
  苏家老四问:“两位哥哥,你们来此,有事吗?”
  林璋耐心道:“我们在隔壁书院念书,而今散学,正往家里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