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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林如海见老御医这么大年纪还要亲自跑一趟,很不好意思:“只是擦伤,些许小恙,劳圣上挂念。”
  御医看过他的伤口,从药匣子里取出几瓶丸药和一小壶用白瓷葫芦罐装的药酒:“还好没伤到骨头,这几日不可碰水,结痂脱落就好了,淤青的地方,用药酒散淤。”
  御医提起笔想要开方子。
  林如海不想动不动就吃药,笑着推辞:“在下身子无大碍,安神药就不必劳动您了。”
  老御医眉头一皱,胡子一颤一颤,严肃极了:“还是让老头子开一副药,宫里面不好交代。”
  “辛苦您老人家了。”
  林如海过方子,头一张是正经药方,后面一页却写着“静养十日,足不出户”。
  老御医收起药枕头,话中似是有所指:“既然受伤,探花这几日就不必出门,好生将养。”
  林如海起身,拱手送客:“是,晚辈谨遵医嘱。”
  老太医一走,林如海看着他留下的药方,百思不得其解,不知是哪位在背后的提示。
  静养是其次,让他避祸才是真。
  他又仔细想了一回,虽然最近是高调,也不至于结下这种仇怨。
  黄尚书纵使仍旧不满,今后林如海入翰林院,他有的是法子给人穿小鞋,不会用如此愚笨且粗暴的做派。
  难不成是哪个本来对贾敏有意,却被自己截胡的人心有不甘?还是真有人看中自己面皮,要抢人?
  林如海想破脑袋,也没个方向,太医院那边送来安神药,林如海让人熬了,给家中睡眠不好的嬷嬷喝。
  这件事说大不大,说小却也不小,皇城之下,天色刚黑,就有强人抢劫探花郎,还把宁荣二府的两个袭爵勋贵都搅和进去。
  虽然贾赦和贾敬暂时在朝中没当差使,那些人敢抢人,就是对朝廷的藐视。
  圣上勃然大怒,蹊跷的是,却亲自见过大理寺卿,命大理寺暗中查访。
  大理寺卿随便一查,马上就有线索,但是比没线索还让他焦头烂额,敢做这种事情的人,果然非富即贵,圣上的意思,究竟是要查出来,还是不要查出来?
  当官真难!
  “下官已经查出些许眉目,说是一伙山匪,他们当家的有个女儿,那日游街看中探花郎长得好,想绑回去当女婿。”
  大理寺卿总算找到一个还能看的过去的名目,给探花当街被掳走找个替死鬼。
  圣上听完大理寺卿的回话,冷着眉眼问:“犯事的匪徒是大当家,还是二当家?”
  大理寺卿小腿肚子都在打转,舌头打结:“大、大当家。”
  这是何苦呢?圣上其实早就知道是谁做的荒唐事,非要大理寺编造一个名目出来,蒙混过关。
  大理寺的差使,真难当!
  这时兵部侍郎赶紧上前谏言道:“圣上,如此看来,咱们京中需要清剿匪患,都作乱到皇城根下了。”
  大臣们都给他台阶下,皇帝陛下满意点点头,同意兵部剿匪,此事就算翻篇。
  下朝之后,当今圣上风风火火就往勤政殿去,边走还边骂骂咧咧:“真是胡闹,能做这种事的,除了他,朕想不到旁人!”
  一进殿门,始作俑者已经跪在门边等着接受制裁。
  圣上怒急抬腿就是一脚,却在最后关头收了力气:“你真是长本事了?竟然想要掳走当朝探花,怎么,你还要榜下捉婿,想逼着他和谁成婚!?”
  跪着的人身穿四爪蟒袍,乃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,太后娘娘的老来子,现下二十有三,圣上登基之后,加封为义忠王。
  义忠王被哥哥踢了一脚,心底并不服气,绷着脸,咬着后槽牙:“先前我听人说黄尚书家原本对这门亲事有意,臣弟只是成人之美。”
  圣上目光锐利如鹰,像是要把弟弟看穿,听他说的理由如此荒唐,怒斥:“胡闹!林探花婚期已定,你这么做是要害几家人?”
  义忠王一脸无所谓:“定婚就定了,大不了让黄尚书家女儿去给林探花做小。”
  看看他说的什么话,读的书竟是都被狗吃了?!
  皇帝陛下差点被这个亲弟弟气得当场晕过去,顺手抄起案台上的砚台往地上砸:
  “传朕口谕,义忠王身患时疫,闭门谢客,让太医院日日给王爷看诊!”
  义忠亲王起身告退:“微臣,谢圣上隆恩!”
  皇帝陛下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。还好没叫他得逞,不然皇家的颜面往哪儿搁!
  “荒唐,真荒唐!”
  大公公小心翼翼上前,端过来一盏参茶:“先前义忠亲王当街纵马,被黄大人阻止,还被御史大人弹劾,看来如今王爷还记仇呢!”
  公公嘴上虽然这么说,但他在圣上身边好些年,也算看着义忠王长大,这些年小王爷脾气越来越怪。
  老公公就算自诩人精,也摸不准义忠王到底要什么,就说前儿义忠王妃的死,也是不明不白。
  他们当差的人心知肚明,不该说的不说,不该问的不问。
  说到这件事,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,义忠亲王原先的王妃去年中秋没了,母后不时就要念叨一回,让皇帝这个当哥哥的给义忠亲王指一门好亲事。
  似乎有那么一日,圣上是问过黄大人家儿女的婚配,尚书大人显然不想做这门亲,皇帝的不好勉强人家膝下唯一的女儿,怎么就传到他耳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