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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柳霞神情一僵,嗫嚅道,“铭哥儿……有知,定也会为父亲高兴的。”
  “我心疼我的妹妹和孩子,”陈景轩冷冷道,一个已经故去,一个注定……活不长。
  柳霞面容有一瞬间扭曲,立马用手帕遮脸,呜呜哭起来,“都怪我不好,没保护好孩子,还有妹妹,怎年纪轻轻就去了。”
  她哭得梨花带雨,换作以前,陈景轩只会觉得自责。
  这是自己的妻子,害她伤心难过,就是自己的错。
  可这会儿,他只觉得浑身寒凉,一个人到底要多狠心,才能做到杀人后面不改色,把唯一的儿子送到那虎狼之地,不担忧害怕,竟还觉得欢喜?
  她到底是真的不懂?还是被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,想不起义忠郡王这个身份带来的凶险?
  那可是太子血脉!是正统的继承人,朝中那些老学究,一定会因他的身份而鼎力支持。
  可就是这份支持,让他成为众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。
  不仅是四皇子,其他皇子难道不恨太子吗?
  是太子一手策划了除夕当晚的一切,害得众皇子死的死,废的废,他们焉能放过太子唯一的血脉。
  就是他们肯,那些后妃们也不愿意,她们恨不得生啖其肉。
  之所以还没动手,只是忌惮当今陛下的权威罢了。
  可皇帝已经老了,所谓一代新人换旧人,他又能护住义忠郡王多久?
  原本把太子隐秘的势力交给新帝,换取他对义忠郡王的保护,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
  可现在宫里的孩子都不是真的,先太子的势力能没觉察吗?
  现在发现不了,以后呢,等他们成为四皇子手上的刀,还能查不出来?
  到时,送上去的势力,就会成为刺向铭哥儿,陈家和外甥女的一把刀!
  所以他不仅不能放手,还得牢牢节制他们,让他们不去管宫里的事,放任那孩子在宫中沉浮!
  陈景轩深吸口气,掩去眼底的冷意,上前轻抱着她,柔声安慰道,“抱歉,本不与你相干,我只是觉得讽刺,靠妹妹殉死带来的爵位,我哪有颜面高兴。当年母亲去世,拉着我的手,让我好好照顾妹妹,我信誓旦旦,一定会护妹妹周全。可到头来,却是被我连累,还用命护我,我实在是……羞愧难当,这才收不了脾气。我在生自己的气,却朝你发脾气,都是我不好。”
  柳霞听了大为感动,“大爷千万别这么说,我是您的妻子,您愿意在我面前发脾气,是信任我,是我不晓事,只顾着高兴了,忘了大爷您心里难过。妹妹多好的人啊,年纪轻轻就……我原也是难过的,只是不想大爷一直伤心,这才想着冲一冲喜气,免得大爷过于伤心,伤了身体,反倒不美,妹妹在九泉之下也会难过的。”
  她说得温温柔柔,好似非常善解人意。
  然陈景轩听着,眼底的凉意却是一点点加深。
  这番话以前听来,或许没什么,可当他知道,妻子对妹妹一点关爱都没有,只觉得虚伪又恶毒。
  妹妹已经去世了,她占了好处不说,还再三拿出来利用,可真是他的……好妻子!
  陈景轩闭上眼,想着妹妹以前在家里,在这样的嫂子手下生活,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,就一阵心疼。
  怪他!有眼无珠,竟还认为柳霞即便有一点小心思,为人也还良善。
  呵,良善,她真的有吗?
  他的手一点点拽紧,最终松开,把柳霞轻轻推开,柔声道,“我看你脸色苍白,这段时间辛苦了,不如找个大夫来,好好调理一番。”
  顿了顿,他又加了一句,“爵位需要继承人,但我只想要你生的孩子。”
  柳霞的脸上,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,“谢大爷关心,我不会叫你失望的。”
  “嗯,”陈景轩轻轻点头,“你先回去休息,大夫马上就到,我去书房写谢恩的折子。”
  柳霞满心欢喜,依依不舍从丈夫怀里出来,一步三回头。
  陈景轩看着她步入后院,转过身脸一点点阴沉下来,对着静候在一旁的亲信道,“请纪大夫!”
  那小厮毫无疑异,低头应下,悄无声息出去了。
  一个时辰后,纪大夫来了,给柳霞细细把过脉,把完脸色凝重异常。柳霞心下惴惴,不安的问,“大夫,可是我身体出了问题?”
  纪大夫点头又摇头,“大奶奶还算健康,只是,只是……”
  “只是什么?”柳嬷嬷一脸的着急,“大夫你倒是快说啊!”
  “去年大奶奶是否有过流产的迹象,然后喝了药胎儿稳住了,只是有点虚弱,但好歹平安生产了?”纪大夫发问。
  “是是是,奶奶怀孕六个月的时候,差一点流产,请了京城里有名的张大夫,医术很好,保住了奶奶这一胎,有什么问题吗?”柳嬷嬷焦急询问。
  柳霞也紧紧揪着帕子,生怕大夫说出什么无法承受的话来。
  “没问题,张大夫的医术很高超,只是……”纪大夫摇摇头。
  “只是什么,你快说啊!”这下连柳霞也忍不住着急起来,这大夫真是的,犹犹豫豫,一点都不干脆,不知道大夫吓人会吓死人吗?
  “只是张大夫大概没有告诉您,您原本怀的是双胎,那次流产……确实流下了一个孩子,张大夫医德仁心,不仅保住了另外一个孩子,还没忍心告诉您,估计是怕大奶奶太过于伤心,反倒伤了身体。”纪大夫终于把话说完了。